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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第 10 章(1 / 1)

停下来以后,她才感觉到这夜里的风竟然这样冷,刺骨又凉薄,身上仅存的热气被风散了个干净,再无一丝温热。

沈兰时拉了拉披风将露出来的脖颈遮住,试图让自己舒服些。

她并未打算直接进去,而是想听听他们都说了她些什么,照这架势恐怕得在这寒风里等上一些时间。

披风太薄也不能保温,风从帽檐灌进去直冲入她后脊,令她冷的浑身一抖,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
为了不让自己忍不住打喷嚏发出声音,她用软帕捂住口鼻,不去吸那寒冷空气。

风寒一直未好,打喷嚏便是家常便饭,有时候一次要打三四个才能消停。还是自己身子太差,沈兰时缓缓叹出口气。

这时候,里面又传来说话声,不过不是那人的,仍是清嵩。

“公子,属下真想不通,您一向多受欢迎啊,有钱有权,那些贵女们削尖脑袋都想同您攀上关系,即便是做侧室妾室都愿意。可怎么到了这里,这个沈娘子这样抗拒您。”

“她现在已经是您的外室,理当服从公子的。”清嵩说着眼神不自觉瞥到李玄序下身位置,“公子不若您硬气些,直接让此事成了?”

他的话显而易见,粗俗易懂,就连站在门外的沈兰时都听懂了,她又想起夜里的事情,耳根火辣辣的烧了起来。

这个事情她也想过,很害怕他一怒之下强迫自己,尤其是今日夜里,一再的抵抗确实令他有这种想法的。

本来已经成了人家的外室,做这些事情就属正常,可她就是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儿。

他会怎么做呢?会采纳清嵩的提议吗?沈兰时屏住呼吸,抓紧灯笼柄,听着里面的动静。

李玄序睨着面前桌案上摆着的一张姜黄色书契,神色晦暗不明,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唇上那道伤口,那处瞬时便传来一阵刺痛。

他嘶了一声,面露厌恶。

这种让他受伤见血的事情他可不想再经历第二回,十年前那次已经够令他憎恶了。

虽然不是什么大伤,但是介于这十年来他从未受过伤流过血,这一道伤口就显得格外重了些。

望着主子那氤氲不语的模样,清嵩就有些着急。

公子如今都二十有一了,还没碰过女人,不仅将夫人选的那些个贵女全部推了去,还将送来的通房丫头都赶走。

有很长一段时间,他这个做下人的就为他担心,怕公子有个什么心理问题或是生理问题。

好在这次出来,公子不知怎得想通了,纳了个外室,他终于宽了心,哪知道最后竟然卡在这同房之事上。

按理来说,公子正值血气方刚,那种事应该很容易啊,怎么就连个女人都搞不定......

“公子,你......”他还想说些什么,却忽得被一声怒喝给震住。

“混账东西,说够了没?”李玄序忽然冷了脸,呵斥他。

“够......够了。”清嵩吓得连忙认错,“是属下口无遮拦,还请公子息怒。”

再说下去,怕是要挨打了。

李玄序知道他在想什么,之所以发脾气便是因为他那脏兮兮的视线竟然落在他身下的部位。

把他想成什么样了?无能?简直可笑。

这奴才真是越来越放肆,还敢提那种馊主意。

那时他险些强迫了沈兰时,是因为她的一些举动刺激的他失去理智,正常情况下,他是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。

即便纳个外室回来,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,也不会做强迫之事。

李玄序将书契合起,说道,“若是想要了她,早在她第一次入府我便做了,还用等到今日?之所以不用强制手段便是不想这样做,强迫来的有什么意义?我需要的是一个心甘情愿依附于我的女人,不是强迫之后心里无时无刻憎恨我的怨妇。”

他是什么身份,那些肮脏手段他向来不屑,自己又怎么会去做。

“公子说的有道理。”清嵩连连附和,“是属下想窄了。”

沈兰时听到这一段话时,震惊了许久,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还有君子一面。

不肯强迫她是因为不愿,也不屑,倒是比好些人都高尚。

而且,方才从他们的谈话之中,她还得了一个有用的信息。

清嵩说他有权有势,那些贵女们削尖脑袋也想给他当侧室妾室,想来可以确定这人身份除了富有应当还有些权势在的,说不定是个什么官。

那她是不是正好可以利用利用这一点,跟他谈谈条件,借着他的手除去卢家那个威胁。

卢家是城中恶霸,平时只敢欺负平头百姓,若是有比他强的势力去压制,说不定能将这些恶霸一击毙命。

这是目前为止对她最有利的了,无论如何,都得试一试。

沈兰时当即歇了要去同他致歉的决定,悄悄退了去,无声无息,就像从未来过。

“怎么样啊,沈娘子?”回程路上,瞧着沈娘子一直不说话,苍苍实在是压不住好奇心,问道,“公子消气了吗?”

“我没见到公子,里头门关着应是在说事,我在外头等了会儿还不见停,就先退出来了。”沈兰时淡淡解释着,“明日再去说吧,太晚了。”

“嗷嗷,这样啊,也行。”苍苍撇了撇嘴,显然没听到想听的有些泄气。

沈兰时睨了她一眼,又回头看了看模糊不清的一方院,忽然停下脚步对苍苍道,“好苍苍,今夜之事可以不对公子说吗?”

“先前听你说亥时后公子不喜人过来一方院,我们这个时候来本就不对,若是被公子知道,肯定会更加生气的。”

苍苍想了想,觉得也对,遂点点头,“好,就听沈娘子的。”

她也不想惹公子生气的,想想白露的处境,苍苍浑身一震。

罢了罢了,能少一事便少一事。

沈兰时嗯了一声,朝苍苍投去一个感激的笑。

主仆二人快步回了为霜院,伺候着沈兰时歇下,苍苍才将门关上,轻轻退出来。

望着碧色纱幔顶上影影绰绰的灯光,沈兰时想着,明日得去一趟一方院,同他谈谈,为自己争取些东西。

苍苍回到后罩房时,屋里灯还亮着,见她进来,蒹葭连忙坐起来,问道,“你们去做什么了?”

“没做什么啊,沈娘子觉得闷,我带她出去透透气。”苍苍随口解释。

“是么。”蒹葭轻哼一声,撇了撇嘴,滑进被窝。

出去透气?她才不信呢。

苍苍白了她一眼,没好气的说,“我警告你啊,不要胡想八想,你要时刻记得白露的惨状。”

“行了行了,啰里啰嗦,耳朵都起茧子了。”蒹葭不耐烦的拉起被子盖过头顶,“睡了。”

苍苍无奈摇了摇头。

夜里睡得晚,起的也晚。

沈兰时醒来时,外头已经是日上三竿。

阳光从雕窗缝隙处钻进来,倾洒在天水碧色被褥上,形成两道长长的光斑。

被褥中间是一大团金丝绣的并蒂莲,底下还有两条戏水的鸳鸯,丝线与光斑交相辉映在一起,发出耀眼的光点。

她盯了那对鸳鸯看了半晌,直盯得双眼出现幻影才移开。

再看向旁处时,眼前总是跟着两团灰影,看上去很是不舒服。

眼里没有光,整个人就显得无精打采的。

苍苍进来时,见她眼下有两团淡淡的乌青,人看上去也很萎靡,便放下铜盆快步过去。

“沈娘子,你怎么了?是不是病了?”她上手摸了摸沈兰时的额头,发现并不烫,才松了口气,“还好没事,是不是昨夜没睡好,要不要再睡一会儿?”

“不用。”沈兰时揉揉眼睛,掀开被褥下榻,走到透着暖烘烘阳光的雕窗前,伸手将雕窗支栓支起。

瞬间,便有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,与她撞了个满怀。

目光所及之处,遍是白白嫩嫩的桃花,层层叠叠挨挨挤挤,橙黄小花蕊上还停着几只蓝翅蝴蝶,忽闪着翅膀,煞是惹眼。

她才知道,这外头竟然种了满满一院子白桃花,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品种。

昨日进来时,下着大雨,到处一片灰蒙蒙的,脑袋也一直浑浑噩噩,对什么都不甚在意,根本没注意到这些。

现在清醒过来,倒是看了个分明。

苍苍拿了件外衫披在她身上,轻柔的将一头缎子似的头发挑出来放在外衫上,笑盈盈的道,“沈娘子,这花你可喜欢?”

喜欢?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花吧,花可以说是世间最美好的事物,养眼又怡人。

可这里的花,她喜欢不起来。

沈兰时唇瓣动了动,终是没说话,神情寡淡。

苍苍又继续说道,“是公子亲自命人栽种的呢!公子说,这白桃若雪又似霜,很淡雅高洁,便给这院子提名为霜院。”

沈兰时暗自轻呵一声,这里哪一点高洁了?不过就是女人的囚笼罢了。

看这桃花树的大小,定是长了两三年,这般长的时间肯定不是为了她种。

她也不是吃醋,只是觉得自己很悲哀。

这个外室啊,是谁都可以当,只要他能看中。

她,恰好只是被选中的那个人而已,就这么简单,这不是更加能透出有权有势之人的冷血心肠吗?

沈兰时收回视线,侧过身背对着窗台而立,眼中的黑影渐渐消散。

“公子可在宅子里?”她幽幽叹出口气,问道。

“在呢,在书房。”苍苍忙说。

“嗯,待会儿引我去见他。”沈兰时将被风吹乱的衣襟拢好,遮住脖颈处露在外面的瓷白肌肤。

虽然现在已到三月底,温度上升了些,但在风口站久了还是有些凉。

用过早饭,苍苍便带着沈兰时去往书房。

路上她一直提着心,也没怎么仔细欣赏这院子,只感觉这里修的很是气派。

越靠近书房,她的心情越紧张。

踏进一方院的院门时,紧张到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汗珠,呼吸也急促了几分。但她努力保持镇定,给自己打气,迎接接下来可能会爆发的风暴。

李玄序没有让她直接进去,而是让她站在屏风前候着,又强调了一遍这是规矩。

沈兰时乖乖站在屏风前,也没想着越线。

看着屏风后那道模糊的身影,她不由想起昨夜之事,心下更加慌乱,只能靠着双手紧紧攥住衣袖来缓解紧张心绪,强制自己要理智。

“找我有什么事?”李玄序端坐于书案后,目光冷冷的望着这个昨夜伤了他的大胆女人。

他还没消气呢,没惩罚她就是好的,竟然还敢跑来碍眼?

“公子。”沈兰时长睫颤了颤,鼓起勇气说道,“昨夜之事是我不对,我是来给公子赔罪道歉的。”

“然后呢?”李玄序仰着头,睥睨着门口的女人。

“还请你消气,原谅我这一回。”沈兰时朝他弯腰行了一礼,显得很是真诚。

“是吗?”李玄序眼神微眯,将手里的书册丢在桌案上,往圈椅上一倚,慵懒道,“那你现在回去沐浴更衣,等着我过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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