恨这个字太沉重。
三个字如同一盆冰水从风轻妄的脑袋上浇下，熄灭胸腔里燎原的烈火.
风轻妄整个人恍惚间又回到了早上刚进门，以为失去顾今月的时刻。
他在干什么？
怔怔凝视她梨花带雨的模样，脑子里浮现的却是那日清晨她主动亲他，被抓到后的娇羞。
“我恨你……”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从她牙缝中泄出，娇软却有力，像濒死的小兽在诅咒一般。
心被一声声锤得四分五裂，钝痛不止。
他跪在床上僵硬了许久，默默拿起旁边的被子盖住一床春光。
门被打开，又合上，屋子最后归于一片寂静。
顾今月保持姿势一动不动，慢慢停止抽噎，含水透亮的眼怔怔盯着内侧雪白的墙，双目没有焦距。
仿佛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，被主人随意丢弃在一旁。
此刻脑海里全是墙的颜色，不知道最后一刻他为什么会停下来，也不想知道。
过去了很久，又好像只有几息，门又打开，桌上响起放东西的声音。
一双手替她松绑，柔嫩白皙的腕上留下两圈暧昧的殷红，不等来人拾起查看，飞快缩回被子里。
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触，顾今月连带整个人都埋进去，一丝缝隙都不透。
床榻微微塌陷，一只手准确找到她的后背，身体顿时僵住像块石头。
大掌并没有做出过分的举动，一下一下顺着背，像是在安抚，又像是在道歉。
风轻妄声音很低，隔着被子更是听得模模糊糊的。
“我知道你选择不想看见我，但有两件事必须乖乖做到。”
即便是低头，他语气依旧带着胁迫，顾今月捂紧耳朵不想听见他的声音。
“听见了吗？”
风轻妄见被子里的人缩成一团，没有回应，眼眸晦暗阴翳，暗叹今天还要做一回恶人。
强硬扒开被子露出她的脑袋，又掰开她的手，迫使她听。
“乖乖吃饭，乖乖喝药，我就不动你。”
顾今月强忍着哽咽，闭上眼睛不理不睬，甚至嫌恶地把脸埋在枕头里。
他低声威胁道：“听到没有。”
她绷紧身体置若未闻。
直到风轻妄的手沿着后勃颈慢慢向里伸，她才崩溃般大喊：“听到了！听到了！”
见她肯开口，他趁热打铁马上服软：“夫人我错了，你原谅我好不好，我只是见不到你太着急。”
若是放在之前顾今月或许会信了他的话，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，她迫切想知道以前他们究竟是什么样子的？
顾今月警惕盯着他，身子往里退，尽可能拉开最大距离。
风轻妄沉下脸，冷眼看她后撤，心里那股恶念又翻腾上来。
何必装什么正人君子，她不是主动的又怎么样，恨他又怎么样，得到她再说。反正人在自己手上，日后再好好哄回来便是。
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，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，顾今月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。
不可否认，他为她的主动着迷。若是未曾尝过这般滋味，今天也不会如此纠结。
两种念头在脑子里拼命撕扯，连带着他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扭曲。
顾今月像个警觉的小兽，害怕又不得不强迫自己直面他，呼吸轻到接近于无，。
“好了，都跟你说过不用怕我。”他绽开笑脸靠近：“你不会恨我的，对不对？”
风轻妄伸出一根手指，轻轻把她散落在脸颊上的青丝拨至耳后，声音温柔像春日细雨，又绵又轻。
“啪！”
顾今月咬着牙用尽全力挥出一巴掌。他的脸被打得微微往右偏，五条红痕留在俊逸的脸上，十分不和谐。
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，空气中是可怖的死寂。
最先回神的是顾今月，她绝望闭上眼，眼角渗出泪，仿佛在等待残忍的宣判。
心中的委屈和恼怒实在难忍，她知道这一巴掌会给她带来极为可怕的后果，可她忍不住。
“怎么又哭了，被打的可是我？”他玩笑道，指尖轻柔抹去泪痕。
等了很久，风轻妄没有她想象中那样暴怒，反而很高兴。
“夫人你打也打了，出气了吗，不行再打几下消消气。”他眉梢带笑，还故意装作委屈巴巴把另一边脸凑到她面前。
顾今月眼睛张开一条缝，缩紧身体，躲进被子里的手悄悄攥紧被子，放在身下压住。
不知道他玩的什么花招。
她轻咬下唇含泪怒瞪他，却不知让他愈发心痒难耐。
“不打了么？”他偏开视线，强压暴戾，起身从桌上端来两碗东西，一碗清淡的鸡丝粥，一碗漆黑的药。
“听下人说你早上都没吃饭，不好吃太油腻的东西，我叫人做了碗粥，来，吃完我们喝药。”
他又变回那个体贴温柔的夫君，仿佛早上杀人的，刚刚强迫她的是另一个人。
“你刚刚说了会听话的。”他笑意渐渐收起，眼底黝黑如深渊。
顾今月不给他再一次施暴的理由，爬起来一手用被子遮住未着寸缕的上半身，一手迅速接过粥，咕咚咕咚几下喝完，又立刻拿起另一碗囫囵灌下。
甚至没来得及尝出药的苦涩。
风轻妄静静在一旁凝视她。
扬起的脖子像天鹅一样，白腻纤细，他轻轻一抓就能折断。沿脖子向下，是被遮住的起伏春色。
不动声色移开目光，他的喉咙随着她的吞咽也在动。
顾今月扔下两个空碗，立马缩回被子里，连同头一起，完全隔绝拿到炙热的视线。
“真乖。”
风轻妄走得毫无留恋。
顾今月提心吊胆等了很久，确认他真的离开后困意渐渐涌上，眼前开始出现重影。
硬着头皮多挺了半刻钟，终是陷入黑暗。
子夜，门第三次被打开。
风轻妄轻手轻脚挑起床帐，顾今月蜷缩成一只虾，在空旷的大床中越发衬得她小小一团，薄被下是她曼妙的身姿。
胸口处白皙一片，往下是一沟阴影，想来是还没来得及穿衣服。
他眸色暗沉，借微弱的月光贪婪描摹她的脸。
乌发凌乱，小脸瓷白，潮湿的黑睫半垂，偶尔不安稳地抖动，唇色微微泛白。
纯粹的黑与白，碰撞出脆弱又惊人的美。
真想用自己的血染红她的唇，那一定美得惊心动魄。
微凉的夏风透过窗缝吹散他的低喃。
“不许恨我。”
“不然，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：嬴风：是我坏的不够彻底，我检讨。